姊姊是媽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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姊姊是媽媽
小二的那年，老媽好不容易攢錢，剛買了房子。
一切都是陽春的，一切，也都是新的。
我們好快樂好快樂，因為，是新家呢！牆上、窗間、樓梯的轉角，還存留著新裝潢後的油漆味道。
放學，我獨自走路回家。
每天差不多這個時候，也是唸中班的妹妹從幼稚園搭娃娃車回到家裡的時候。
老媽不知道有什麼事，帶著小妹出去了。她臨走前特別交待我：妹妹等等就要回來了，妳要乖乖等她回家，給她開大門，知道嗎？
接到這個任務，我乖乖的點點頭，一回到家就在等，等著門鈴響起，我好接妹妹下車。
左等右等，等了一個多小時、兩個小時過去了。
妹妹還是沒回家。
我心急如焚，穿上鞋子，推開門就往外頭跑，著急地在家附近尋找妹妹的蹤跡。找遍了整個社區，五、六條巷子，怎麼樣就是看不見妹妹小小的身影。我心裡好害怕。
四點多，老爸從陸總部下班了。
一回家就問我：「妹妹呢？妳是不是貪玩沒等妹妹回家，自己跑出去玩了？」接著就不由分說又扁了我一頓。
老爸也開始騎著機車出去找妹妹。
一直到五點多，天快黑了，老媽才從幼稚園把妹妹接回來了，而我也白挨了一頓揍。
原來，娃娃車提早到了；老師按門鈴看沒人在家，又不放心把那麼小的孩子一個人放門口，於是又把她載回幼稚園了。(很負責的好老師，不錯。)
晚上，老爸偷偷對老媽說：「格格今天做了一件非常負責任的事，我卻誤會她了。妳今晚帶她去逛夜市，給她買本她喜歡看的書算是獎勵兼賠罪吧。」
這是媽媽偷偷告訴我的。對於一個才八歲的孩子，老爸竟然就已經不能啟口了，這就是長子長女的命運吧。因為，妳不管幾歲，比起後頭的弟弟妹妹，妳永遠都會是最大的那一個。
老媽這時候告訴我：「妳今天的表現真的做得非常好，非常像一個大姊姊會做的事，媽媽也覺得妳好棒。以後要記住一件事，爸爸媽媽不在家的時候，妳就是妹妹們的媽媽，妳是大姊，要照顧兩個妹妹，像媽媽照顧妳們一樣，知道嗎？這句話有個形容詞，就叫『長姊如母』。」
我用力的點點頭，覺得自己被賦予了神聖的使命。
老爸說：「妳媽媽說得對，因為妳是大姊，看到妹妹有不乖、不對的地方，妳可以修理她們。」雖然，我偶爾也是會有濫用職權的時候(阿妹，對不起啦…姊姊那時候也才八歲…我道歉。)，不過，那種一肩扛起重任的感覺，還真好。
我們開開心心的逛了夜市，買了一本童話書，是談有關日本神怪故事的，圖文豐富，我超級開心，那本書都已經快要被我翻爛了，不知道被我看了幾百遍。
想不到從小到大有的這觀念，讓我連老媽都開始照顧了。漸漸的，我竟開始取代了媽媽在家裡的位置，因為老媽根本就像個住在歐巴桑身體裡的少女，不管做什麼都要同我鬧脾氣，她卻很引以為豪的說：「媽媽是妳們的好朋友。」然後把一堆心事全部都倒進我幼小的腦袋裡，養成了只要老媽一開始對我抱怨，我就幫她出頭的壞習慣。
這樣不老才奇怪！很早以前，我就已經不當小孩子很久了。
少年老成未必不是一件壞事，只是得揹負太多，跟我同齡的小孩和我在一起，我講的話他們根本都聽不懂。這我倒是挺有優越感的，可孤單的感覺一直沒有消失過，至少我喜歡看書，有書做我的朋友，就夠了。當時我是這樣想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