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七歲的夏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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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七歲的夏日
十七歲的夏日
高一時的暑假，我跟幾個同學到台中的成衣廠打工。那時我們均未滿十八歲，五個▁▁笨丫頭。
老闆看我們很乖，將大家都不願上的夜班丟給我們這群傻丫頭。
於是十七歲的夏日都在午夜的機器聲中度過。
跟我們一起上夜班的其實還有幾個大人，可是她們都會偷偷跑去睡覺，我們不敢，一面打盹還要與瞌睡蟲抗戰，我那時是負責修衣服的多餘線頭，能夠熬過漫漫長夜都要感謝剪刀常常剪到我的指頭，只要這樣，瞌睡蟲就會全跑光，吮著指頭繼續跟比人高的衣山對抗，直到早上八點，回到宿舍一倒頭，睡的不省人事。
這樣的日子其實是完全不敢告訴家裡的，唯恐被叫回家，就不能賺錢了！那時我讀私立高中，學費很貴，這個暑假賺的薪水足夠我付學費及買一堆上課要用的材料，那時，父親的工廠正面臨我懂事以來不知第幾波的經濟危機，放暑假前的夜晚，父親總是鎖著眉喝悶酒，有時跟媽媽談到公司的債務，聽的我膽顫心驚。
十七歲，我以為我是個大人了！我可以去打工賺學費，這樣開學時父親根本不用擔心我的學費。
我用各種理由說服爸爸媽媽讓我去台中：第一，三姐嫁到台中，會照顧我。第二，我們有五個人會互相照應。第三，公司有提供宿舍。第四，老闆很好，幫我們找的老師說的。
所以我就去了！然後第三天就開始上夜班了。
有一天下了夜班，正睡的香濃時，有人喊著我的名字，我迷迷糊糊的應了，然後又繼續睡，不知過多久之後，有人搖著我的肩膀說：「妳怎麼還在睡？妳哥哥已經在樓下等妳好幾個小時了！」
這下我跳起來了，快速的抹個臉、漱個口就往樓下衝，從五樓衝到一樓，我已上氣不接下氣；那日是雨天，天陰的我分不出現在是到底是幾點，跑到門口時看見哥哥站在傳達室的屋簷下看著這邊，雨在落著。
哥看到我微微的一笑。
「爸爸幫妳做的，保護眼睛的藥，妳要記得吃喔！」哥說著，將一瓶罐子塞給我。
我看到哥拎著一包行李，那時他的大學聯考已放榜。
「你要去哪裡？」我有點不安的問著，在家裡，我跟哥的感情最好，我知道他心情不好。
「去台北！」哥將手伸出屋簷。
「現在？為什麼」我拉著他的手臂，哥比之前更瘦而陰鬱，發生了什麼事？
「我得走了，從這走到車站很遠呢！」哥說著不看我一眼，走出傳達室。
「等我，我叫計程車！」我急急忙忙的拉住哥。
「我走路去就好，妳趕快進去！」哥推著我，小跑步的跑開，一面回頭對我揮手。
「雨下大了！」我喊著！
哥不知有沒有聽到，仍是往前走著，又轉過頭對我揮手、示意我進去。
想再喊哥，喉頭卡著東西發不了聲。
哥又高又瘦的身影在雨中糊掉了！我看不到哥了。
「我怎麼不叫計程車呢？」我在心中喊著，忍不住又跑一小段路想找哥，攔住他，攔住一台計程車，可是雨一直下，我什麼都看不到，站在街頭，我第一次無助的哭了起來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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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7.4.15